水牛的雜想日記

CHAPTER 5(下)

雖然亞絲奈自己也知道，這樣的想法實在很不應該。

因為這彷彿就像是在慶幸比爾受傷似的。

但是她必須承認，這個消息讓她感到驚喜不已。

「這是真的嗎！？」

當雷肯對著眾人宣布時，亞絲奈欣喜地喊著。「哥哥也要上台表演！？」

「其實我自己認為，這個決定並不是很不恰當…」

威爾斯無奈地說著，因為儘管他拒絕了很多次，雷肯就是聽不進去。

「我有親耳聽到喔！你在幫亞絲奈複習台詞的時候，把所有的台詞都背下來了，對吧？」雷肯得意地說著「明天就要進行最後一場、同時也是最重要的公演了，有很多的重要人物都會來看這一場。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尋找其他可以代替比爾的適合人選了。」

「可是…」

「幸好比爾的戲份還不算太多，應該只要把這段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了…」雷肯自顧自地翻著劇本。「你的形象正好也很適合呢！雖然年齡跟原本的設定有差距，但是這並不是問題…就是這個！！我有靈感，說不定可以演出與之前截然不同風格的劇本呢～！」

威爾斯幾乎完全沒插上嘴，雷肯便已經將思緒沈靜在如何修改劇本的的思緒中。讓亞絲奈以及身邊的團員只能苦笑以對。

因此沒有人注意到，在一旁的蜜絲，此時正發出些微的嘆息。

※※※

威爾斯所要遞補的角色，正是那位追求天使的老國王。

雖然威爾斯在年齡上完全不合，但是雷肯的一句「只要修改劇本就好了」彷彿解決了許多事情。

當威爾斯的戲服送到眾人的面前時，亞絲奈立刻驚呼了出來。

「哇…！！」

深色的鵝絨布的大衣邊上繡上了金邊，脖子處的高領裡面配著有多層次衣領的白色絲緞襯衫。大衣的肩膀旁還垂掛著數條金色的鍊子。

與其說是像國王，不如說是比較接近像是貴族們所穿的衣服。

「因為年齡的關係，所以這一段的劇情改成是由一位年輕的公爵救了天使…」一旁的雷肯專注地翻著劇本。「其餘的劇情大致相同，所以你只要照著原本的台詞就好…不過如果你願意，你也可以臨時改變台詞。」

「咦？這樣沒有關係嗎？」

「其實我們這個劇團經常這樣，因為有時候臨時而起的台詞才是最棒的。」雷肯一臉振奮地說著「更何況你現在還是臨時改變的角色…如果碰到一些我沒注意到的部分，不用客氣儘管放膽去說吧～」

「啊～哥哥你什麼時候才要換上戲服？」

在一旁的亞絲奈有些焦急地說著，因為她就快要上台表演了。

「啊～對了！」雷肯突然轉身指著亞絲奈「他穿戲服的樣子，妳不可以先看！」

「咦咦！？為什麼！？」

「直覺。」雷肯一邊說著，一邊將亞絲奈推出房間「我的直覺告訴我，如果讓妳先看到的話，妳就無法演出最棒的表演了！」

「咦～為什麼這樣說～！？」

雷肯沒有解釋，只擺出了一臉「就是這麼回事」的表情，將抗議的亞絲奈給推出房間，留下了有些錯愕的威爾斯以及微笑的蜜絲。

「真對不起…我那個弟弟就是這麼任性。」蜜絲一邊替威爾斯化妝，一邊說著。

「充滿理想的人都是這樣的。」威爾斯微笑「倒是妳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，應該才是最辛苦的吧？」

「說起辛苦…我還遠不及你呢。」蜜絲輕輕地說著「待會兒的表演，你沒關係嗎？」

「嗯…這樣的場景我還算有些經驗。」威爾斯說「雖然不敢說絕對不出錯—」

「我不是問這個。」

蜜絲說著，並一邊整理起威爾斯的頭髮「我是問你的身體狀況…沒關係嗎？」

「…咦！？」

威爾斯驚訝地抬起頭，看著鏡子中正在幫他綁頭髮的蜜絲。

「過去的半個月來，你幾乎不中斷地在施展魔法。」蜜絲用像是閒聊的語氣說著「那應該是屬於結界一類的魔法吧…連續施展了半個月，就算是再厲害的魔法師也會撐不住的。」

「妳…！」威爾斯吃驚地注視著鏡子「妳是…魔法師嗎？」

「雖然我很希望我是，但是很可惜我還在學習當中。」蜜絲淺笑著「而且跟我那個弟弟比起來，我只是小角色而已。」

「妳是說…雷肯嗎？」威爾斯驚訝「他…也是魔法師！？」

「他是個天生的魔法師，只是他本人自己不知道而已。」

「…什麼意思？」

蜜絲在整理完頭髮後，便垂下手看著鏡中的威爾斯。

「你知道…大家為什麼都會毫無異議地遵從他的決定嗎？」蜜絲笑著說「因為大家都知道，他的『直覺』是最準的。」

「直覺…？」

「其實在雷肯還沒走向劇團這條路之前，熟悉我們蘇波爾家族的人都知道，我們歷代幾乎都會有人以占卜師為業。」

「占卜師…？」

「以你們的說法，我們應該就是擁有闇精靈魔法的人吧？」蜜絲說「有人說我們是惡魔的後代…也有人說我們家族受到了詛咒。可是過去幾乎每一代，都會出現一個擁有闇精靈能力的人…而雷肯他就是其中一個。」

「雷肯他…是闇精靈嗎？」

「誰知道呢…闇精靈本來就不像其他精靈擁有自己的形體，而是以『附身』在人類或是動物的方式來擁有形體的…」

蜜絲淺笑著，並將一旁的戲服披在威爾斯的肩上。

「但是不管如何…雷肯身上的確是擁有這樣的力量。只要是他見過的人，他都會察覺到這個人的身世以及可能的未來…只是他都把這些影像，當作是戲劇創作的靈感罷了。所以他所寫出的劇本才會這麼打動人心，甚至可以讓演員的心都融入在戲劇當中…因為那個戲劇就是在描寫演員的人生。」

「所以…你會臨時接下這個角色，絕對不是偶然。」蜜絲幫威爾斯扣上了鍊子「絕對是因為…那就是雷肯所期望的。認為你適合這個位置，同時也是在描寫你的過去以及未來…」

「……！！」

威爾斯震驚地聽著蜜絲的話。難道說過去的一切意外，都是雷肯不經意造成的？

「所以....你只要放手去演就行了，因為這個角色就是為你而設的。」

蜜絲抬起頭，一隻手突然搭在威爾斯的肩膀上，然後輕輕地將臉湊近威爾斯的耳邊幽幽說著—

（你可要好好把握，這說不定是唯一可以說出真心話的機會—）

「！！」

威爾斯下意識地推開了蜜絲，並驚恐地瞪著蜜絲充滿神秘笑容的臉孔。

「喂～威爾斯，你準備好了嗎？再過15分鐘就輪到你出場囉！！」

就在這時，房間外傳來了雷肯的聲音，劃破了房間內凝重的氣氛。

「………。」

威爾斯警戒地看了蜜絲一眼之後，便轉身步出了房間，留下在房間裡輕聲嘆氣的蜜絲。她忍不住撥了撥頭髮。

「看來這一次…又被雷肯給預言中了呢。」

※※※

舞台的帷幕再度拉起。

(墜落凡間的天使—貝兒坦，正跪坐在一片花朵茂盛的庭院裡，無助地看著四周。)

＊陌生的國家  陌生的土地＊

＊沒有任何依靠的我  該向哪裡去？＊

(而就在這時，年輕的公爵—雷諾因，在花園發現了墜落凡間的天使。)

（哇呀…！！）

飾演貝兒坦的亞絲奈，驚訝地看著哥哥步上舞台。

威爾斯身穿鑲著金邊的深色鵝絨布披風外套以及高筒靴，被綁好的金髮尾端柔軟地垂在肩膀上，平時配戴的眼鏡也被改成了單邊眼鏡。

(貝兒坦注視著公爵，眼中帶著驚訝與不安。)

(雷諾因公爵對著初次見面的貝兒坦，敞開了歌喉：)

＊由星辰誕生  點亮夜空的天使 ＊

＊妳的到來 如同流星般讓人驚奇＊

＊這裡或許不如天堂般舒適 ＊

＊但是這裡將是妳最溫暖的歸宿＊

亞絲奈驚訝地看著哥哥登場的模樣。

雖然她並不是沒有聽過哥哥唱歌…但是那都僅是隨口的清唱而已。

像這樣如同歌劇般的演唱，是亞絲奈從來沒見過的。

所以她從來不知道…原來哥哥的聲音是這麼的渾厚好聽，彷彿像是有魔力似的。

讓她聽得差點忘記自己正在舞台上。

而其實不只亞絲奈，台下的許多女性觀眾也在這一刻低聲驚呼。

並交頭接耳地討論這樣的一個新角色。

（咦…咦？）

一直到看到雷肯在威爾斯背後的後台裡，熱切地擺出「就是這樣！就是這樣！」的激動握拳反應之後，亞絲奈才真正回過神來。

她甚至隱約感覺到哥哥似乎偷笑了起來。

亞絲奈一邊偷偷對威爾斯吐了吐舌頭，一邊趕緊繼續演下去。

(失去記憶的貝兒坦，在雷諾因公爵的照料下漸漸康復。)

(而不希望貝兒坦離開的公爵，接受了惡魔的交易。)

(以自己一半的性命，來換取貝兒坦永遠不要想起過去的記憶。)

(但是，心中仍有掛念的貝兒坦，還是決定追尋自己心中的那個聲音。)

(知道再也無法挽留貝兒坦的公爵，最後在花園裡為她送別。)

舞台上佈滿了紅色的花朵。

在白色光芒的照耀下，亞絲奈跪坐在地上，仰頭看著威爾斯。

這一段即將要演出公爵的獨白，因此威爾斯看著亞絲奈的臉，慢慢單跪了下來—

『！！』

突然，威爾斯像是感受到什麼，露出驚訝的表情。

（咦？）

坐在正對面的亞絲奈，也發覺哥哥的臉色似乎不太對勁，臉色似乎在一瞬間變的蒼白。

『喔喔———！！』

事情發生在一瞬間，台下的眾人也因此驚呼起來，後台的團員們也開始騷動。

威爾斯突然向前傾倒，整個人直接倒在亞絲奈的肩膀上。

（哥…哥哥！？）

亞絲奈驚訝地小聲喊著，發現威爾斯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似的不斷喘氣。

（怎麼了？哥哥？怎麼回事？）

（…我也不清楚…）

威爾斯用餘光看了一下觀眾席，但是卻什麼也沒發現。

「………。」

似乎是在思考現在要怎麼收尾。

威爾斯慢慢地抬起頭，用疲倦地臉孔注視著亞絲奈。

「咦…？」

＊也許這是惡魔的陷阱＊

＊也或許，這都是惡魔所捏造的虛假＊

＊但是對我而言，與妳共處的一切，都是最真實的＊

（咦！？）

亞絲奈心頭一驚。這些…並不是劇本裡的台詞啊？

＊從妳來到我心裡的那一刻開始＊

＊我已不在乎什麼是虛假與真實＊

＊即便妳是惡魔的傀儡，我也願意用一生去陪伴。＊ 

「………！！」

亞絲奈驚訝地看著威爾斯這樣對她說著。

不知為何，在哥哥說出這每一句台詞的時候，亞絲奈突然覺得自己內心的深處，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牽動著。

＊既使用一半的生命  換取妳一刻的停留＊

＊我也不曾後悔＊

＊我只願自己能用剩下的另一半生命  守護在妳的身邊＊

接下來的一段，是貝兒坦拒絕了公爵的請求，而推開公爵的劇情。

但是亞絲奈發現，自己卻很難做到。

她顫抖地看著威爾斯的眼睛，不解地想著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情緒。

內心…有股莫名的悸動。

「………！」

＊貝兒坦雖然對公爵懷抱感恩，

＊但她輕輕推開雷諾因公爵，拒絕了公爵的請求。

＊她含淚飛上了天際，留下公爵孤獨一人。

這一幕到此告一段落。在帷幕放下來之後，威爾斯快步地走向後台。

「辛苦你了，威爾斯。你表現的太棒了！！」

在後台迎接的雷肯興奮地不斷搖晃拳頭。而在一旁的蜜絲，則仍舊笑盈盈地看著滿臉困窘的威爾斯。

「………。」

威爾斯沒有多說什麼。他快步地走出了帳棚，然後在帳棚外的一處梳洗台旁，不斷地用清水清洗自己逐漸發燙的臉。

不管是哪一邊，今天的他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…？

當清水從額頭上，滑落到自己掩面的手背上時，威爾斯心裡忍不住這樣想著。

※※※

在最後一幕裡，天使貝兒坦終於與思念的人相會。

但是亞絲奈卻發現到，自己已經不在像之前那樣，能夠對少年露出真心的微笑。

（咦…？）

當她自己發覺的時候，台下的眾人已經發出了讚嘆。

面對著充滿幸福的未來

天使貝兒坦，對著光柱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。

過去她一直不懂，這裡為什麼要這樣表演。

而雷肯總是對她說「如果哭不出來也不用勉強，照著自己的感受去演就好了。」

但是現在，她明白貝兒坦為何會哭泣了…這一段其實還有另一個意思。

惡魔的陷阱太過誘惑，讓她的心已經再也回不來了。

天使知道，即使往後有多麼明亮的未來，她都再也回不到過去那個真正屬於她的幸福。

這是第一次…讓她覺得結局原來是這樣的感傷。

而亞絲奈在台上落淚的表演，也讓觀眾們在事後引起熱烈討論。

蘇波爾劇團的表演，就在這樣高度的評價之中順利落幕。

許多貴族都爭相邀請雷肯他們來到宅邸裡表演。一時之間後台人聲鼎沸。

「哥哥…」

在好不容易脫離眾人的包圍之後，亞絲奈好不容易在帳棚外的某一處角落找到了威爾斯。

「啊…亞絲奈…！！」

威爾斯似乎還沒有從震驚的情緒中恢復過來，眼神顯的有些慌亂。

「………。」

在想起剛才台上的情形之後，亞絲奈一時之間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威爾斯說話。這是她第一次跟哥哥說話會覺得這麼尷尬。

但不久後，威爾斯慢慢地深呼吸了一口氣，讓情緒漸漸穩住。

「辛苦妳了，亞絲奈。」他微笑地對亞絲奈說著。

「…！！」

看到威爾斯露出跟平時一樣的表情，亞絲奈感覺自己心放鬆了。

「…嗯！」亞絲奈恢復了原來的笑容「哥哥，你剛剛真的好厲害喔～！！」

像往常一般，亞絲奈開心地跑向威爾斯的身邊去。

※※※

「真的很捨不得你們耶…你們真的不考慮正式加入我們的劇團嗎？」

在公演結束後的第二天，雷肯與蜜絲，以及所有蘇波爾劇團的團員，此刻都在帳棚外給亞絲奈他們送別。

「謝謝你，不過我們也有我們的行程。」威爾斯微笑地說「這段期間謝謝你們的照顧。」

「我也要謝謝你們的幫忙。如果沒有遇到你們的話，這齣戲還真不知該怎麼演下去才好～」雷肯開心地說「啊…對了，亞絲奈。我剛才送給妳的那本書，妳有帶在身上嗎？」

「啊！我忘了！」

亞絲奈想起剛才在帳棚裡，雷肯將一本這次的戲劇劇本交給了亞絲奈，說是要留給他們當作紀念用。

「我去拿吧，我正好也有東西忘記在那裡。」威爾斯說「亞絲奈，妳先在這裡等我一下。」

「嗯。」

說完，威爾斯就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了帳棚。

「說起來，威爾斯好像是魔法師的樣子？」雷肯轉頭向亞絲奈問著「上次看到他對受傷的比爾施展了魔法…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啊！」

「嗯～哥哥他的確是會一些魔法，他說這樣旅行會比較方便。」

「威爾斯他會幾種魔法啊？」

「咦？」

亞絲奈有些愣住了，因為過去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。

「妳只要想想威爾斯身邊的精靈，有幾種顏色就可以了。」蜜絲微笑著「因為不同元素的精靈，顏色都不太一樣。」

「嗯…我想想…」

亞絲奈努力回憶著，過去曾圍繞在威爾斯身邊的精靈的顏色。

有象徵水的藍色…也有象徵光的白色…好像有次在野外生火的時候也是…

「七種！！」亞絲奈說著。

『喔喔－！』

身邊的眾人立刻露出讚嘆的表情。但唯獨雷肯跟蜜絲，以及一些少數的團員，在聽到亞絲奈的回答之後，立刻露出了驚訝不已的神情。

「七種…嗎！？」雷肯遲疑地問著「亞絲奈，妳確定嗎？」

「嗯！印象中的確是這樣沒錯。」

亞絲奈沒有感覺到周圍的異狀，仍然開心地對眾人說著。

這讓雷肯跟蜜絲忍不住面面相覷。

「亞絲奈，我們必須立刻出發了。」

似乎是已經拿到了要尋找的東西，威爾斯這時緩緩走向人群。「謝謝你們這半個月來的照顧—」

「有機會的話，歡迎再來找我們。」雷肯說「像你們這樣優秀的演員，我們這裡隨時都歡迎你們。」

終於，亞絲奈與威爾斯兩人一邊揮著手，一邊在眾人的目送之下，離開了這個港口城市。

「姊姊…」

在亞絲奈他們走遠了之後，雷肯忍不住細聲問著蜜絲。

「妳不是說，魔法師最多只能學習五種魔法的嗎？」

「那是指在一般的情況下…」蜜絲解釋「雖然精靈之間並不會主動互相攻擊，但是在七種元素精靈當中，有其中四種是會兩兩互相排斥的。所以一般來說，能夠學會五種魔法的人，就已經算是相當厲害了。」

「但是…亞絲奈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。」

「我也這麼認為…但是如果這是事實的話，那可就不得了。」蜜絲看向遠方兩人的背影。「雖然要同時學會七種魔法也並非不可能…但是目前能夠同時學會七種元素魔法的人，在這個大陸上恐怕沒有超過10個人…而且幾乎都是具有相當的經驗以及經歷的魔法師才有辦法學成…」蜜絲深呼吸了一口氣。

「據說，目前能夠在這個年紀學成七種魔法的人，全大陸上只有一個人做到—」

在建築物內的陰影處，一個黑影也正傾聽著蜜絲所說的話。

「就是克萊德羅王國的其中一位『守護者』—威廉．沙爾斯特男爵。」

=Continue=